与淮

【余杭旧梦】【二邪】归途

　　许是熟悉了环境，养在吴二白身边的小崽子长脾气了，知晓这个看似严厉的长辈并不会对他如何，不像刚来时的拘谨，吴邪算是放开脚丫子可劲了撒欢。

　　刚送到地方吴一穷夫妇俩就匆匆丢下小孩就走了，离开父母的小少爷也不怕人，扬起笑脸乖乖叫人，拉着脸熟的吴二白的手唤了声二叔，吴二白倒也给面子答应着小侄子。吴邪便在这住下了。

　　只不过没住几日，吴邪的性子越发显出大胆，除了吴二白竟谁也压不住他。小孩倒是找到办法，在吴二白面前装得好一副乖巧懂事。

　　今日打碎花瓶，明日爬树吓坏看顾他的伙计，再后来故意躲起来叫人找不着，弄得吴二白身边的人个个警惕这位小魔王，生怕这位祖宗又找个方法折磨他们。

　　吴二白又岂会看不穿小孩子的把戏，只是他愿意惯着吴邪，就算知道他的小侄子在外面如何顽皮也装作没看见，每每见到吴邪在他面前故作乖巧的样子总是拿他没法。

　　大部分时间吴二白都是散养着小孩，正倒是教他养个小祖宗，吴二白这里常常会来客人，吴邪是吴家三代唯一的小孩，来人个个人精似的敬着吴家宠着吴邪，有时候无聊的小少爷坐在必经的台阶上，呆呆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数着一二三，偶尔会有人拿着糖讨好似的献给吴邪。于是小少爷点点头，装作懂的样子，一蹦一跳跑到吴二白身边举起他的劳动成果炫耀。

　　小少爷除却调皮些，其他倒也还好，没那些奇奇怪怪的少爷脾气，玩了大半个夏天，小孩子白嫩的皮肤一点也没晒黑。

　　兴许天气炎热，吴邪饭量总是不见长，吃上一两口，放下碗筷就跑出去玩耍。原先吴二白也没注意，还是看见藏着被窝里的零食才知道吴邪为什么吃的那么少。

　　被收了零食，吴邪只好乖乖吃饭。不及吴二白腰高的小崽子，眨巴着眼睛，嘴里乏若无味的嚼着米饭。

　　见小孩没碰一口菜，吴二白亲自动手给吴邪布菜，夹了好些青菜递到吴邪面前。不好反抗二叔的吴邪暗自撅起嘴巴，在吴二白看来气鼓鼓的小崽子像极了生气的河豚。

　　有时候吴邪会趁着吴二白不注意偷偷扔掉青菜，往往还是会被发现，越战越勇的吴邪也不顾被罚堆成山的字帖，执拗地斗争着。

　　养在吴二白身边的小孩不会没事做，整日玩耍的吴邪有时也会被闲着无事的吴二白抱去书房，小小的手握住毛笔，吴二白宽大的手掌附在上面，抱在怀里的小孩提笔照着字帖临摹，一笔一划便勾勒吴邪记忆里整个夏天。

　　于是在很多年后，长大的小孩格外贪念年长者的怀抱。

　　意气风发的少年总爱逃离喜欢的人，长大的吴邪不再经常去吴二白那，倒是和他的三叔建立起革命关系。仗着吴家二爷的关系，一大一小总给吴二白找起麻烦。

　　少年的心是说不准答案的，吴邪和吴二白见面很少，往往吴邪不会主动见面的，都是惹了麻烦被吴二白的人请回家。

　　爱惹麻烦的小孩是吴二白给他整个少年时期的定位，不像小时候会撒娇，长大的小崽子犯了事只会用那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盯着他也不说话反驳，教他不忍责备。

　　养小孩是一件非常有成就的事，吴二白向来有时间耐心培养吴邪，他要把吴邪培养成一个满意的对象，于是这个集吴二白心血堆砌出来的小孩，成了他的执念。

　　年纪再往上涨，联系又逐渐多起来，打电话常常不是叫他早日娶妻生子，就是叫他回去看看。后一个吴邪听到是高兴的，前一个吴邪每每听到心里总泛起怒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或许是不愿说这些破事，或许是其他原因。谁也不得知。

　　像是达成共识，往后日子，吴邪常常回到这个带着他幼时记忆的地方。吴二白见他回来不提乐不乐意，依旧如幼时宠着。

　　回到吴二白身边的吴邪像极了小孩，在可以充当别人父亲的年纪，待在吴二白身边他就是长不大的孩子，做错了事会被训，故意捉弄伙计，还会兴致冲冲拉着一两个人跑去树上摘枣。

　　更多时候，吴邪会静静趴在书房，一同小时候无聊看着吴二白发呆，年长者捧着书，九月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夹杂着白色的头发变成金色，透过镶金边的唐装，整个人看起来神圣不可冒犯。

　　不知不觉呆了整个下午，吴二白移开看书的目光，吴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恍然间时间重叠，他看到小小的吴邪困倦似的揉揉眼睛打着哈欠，伸出双手向他求抱。

　　吴二白轻放下书，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动作放轻拿开吴邪手里捏着的书籍，看起来不费劲的抱起睡着的小孩，很轻，又挑食了？吴二白皱眉有些不满。

　　往常浅眠的人没被惊醒，乖乖躺在吴二白肩膀上，被人抱到熟悉的小床上，拽着吴二白的衣袖不放手拉人躺上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蹭吴二白的脖子，又睡过去。

　　等吴邪醒来就发现他躺着吴二白怀里，手还摸着他的胸口，心里一阵迷茫，不自觉蹭了蹭抱着他的人，没成想把人弄醒了。

　　刚醒的吴二白眼里没有一丝困意，熟练的抱着人拍了下他的后背，像是在哄小朋友，也没松开手放怀里人自由。

　　吴邪也不挣扎，靠在他的怀里，鼻尖里嗅到淡淡的檀香味，抬头间，年长者眼角的细纹进入他的眼中。

　　“二叔，你好像老了。”吴邪拱进面前人的胸膛闷声道。

　　“是小邪长大了。”搂着他的小孩，吴二白淡淡回道。

　　日子平平淡淡过去，他们就像漂浮在水上的小船，遇见闪烁的星光，于是星星照亮他整个夜晚，他们互相陪伴，不去想以后如何，只要眼前人是心上人，再多的困难都不是问题。